酒高粱小说白雪与我短篇小说续完

——题诗

我是你的胡须

长到正好讲完一部故事

如此甚好

(正文图1封面图片:《一叶知秋》北京某小区手机即景)

(接前一)

广场上,柳树已绿汪汪的,可还有几片枯叶落在白雪头上。它晃晃脑袋抖掉。我膝上也有几片,怔怔看着,懒得伸手去弹。

吴心还在说话:以前除了锅台、医院,哪儿也没去过,从不知外面什么样儿,真是白活了半辈子。她笑呵呵,好像“白活”得挺高兴。

我也与她说自己的事:老太婆一撒手走了,以前嫌她唠叨,现在想听个叨,屋里却只有电视机里那些活死人。

说话就觉牙凉,眉毛冻拧起来。吴心温温笑道,老伴在时高兴在一起,老伴没了也要跟自己高兴在一起。

她眼睛里光光闪闪,照得我心里也一片光闪。于是天天去广场,一天不去就着慌。

好在有白雪挡口:这家伙就喜欢来广场看风筝。吴心也就信了,伸手摸摸它脑袋,笑咪咪问,你觉得我们跳得好不好?白雪抖开她的手,照旧迷它的美女。

我一捅它脑袋骂,女士跟你说话呢,没礼貌的东西!白雪知道自己错了,眼睛收到吴心脸上,嘴角向上一弧。

吴心拍手笑:我就说萨摩耶会笑,你看它真在笑呢!

又拉呱起狗。

她说屋里空荡,也想养只狗。我接嘴:等我下了崽,送你一只。吴心冲我诡笑:你个医生还会生狗崽?我尴住,她倒嘻嘻一乐:那我可等着了。

音乐嘈起,有人喊她,吴心扭动腰肢过去。眼睛跟上那屁股。圆饱饱的,根本不像五十多的人……

猛地发现自己在看什么,一阵皮臊脸烧。老家伙了,还思春。我小声嘀咕。白雪以为我在说它,从空中埋下眼睛,老实贴在我腿边。

今天本想拽住自己的,可磨来磨去,又磨上去广场的路。

白雪当然称意了,蒲团似的四爪在地上摁邮戳,嗒嗒作响。

同样是走,我就有些拖沓。刻意抬高脚,可没走几步,鞋底又在地上踢拉。

唉,你真老了!不由叹气。白雪警警耳朵,偏脸望我。我伸手抚弄一下它说,没事,走你的。

美美远远跑过来,仰脸嗅白雪鼻子。白雪将头仰高,她便跳着够。

白雪目不斜视往前走,美美紧跟不舍,主人叫也不理。

那女人我不止认得,还跟她磨叽过段时间。狗友嘛,我说萨摩耶她说博美,挺聊得来。

后来就不行了。想不起确切,好像是白雪发疯要爬美美,差点把人家压成肉饼。

女人拾根树棍就打白雪。那我哪儿愿意,劈手夺过树棍吼她:是你先撅屁股,你以为我乐意!她便颤着脑瓜顶的一盘头发,非要我讲清楚,我俩到底是谁先勾引谁!

这女人……简直不要脸!以前觉得那盘头发蛮漂亮,那会儿看简直就是泡大便。

今天女人以为我又勾引她,冲我恨一声。白雪马上扭脸冲她闷吠。她闪退几步,尖着嗓门叫:美美过来,丢人的东西!

看那一走一颤的恶心样子,我真想撵上去揪住她问:谁丢人?把话说清楚!

这女人天生贱,才搭上话没多久就借口美美离不开白雪,撵到家里。

收拾屋子、烧菜煮饭,还跟我肉麻:美美和白雪有缘,我们孤家寡人的也算有缘。

老太婆走后我很少在家动锅动碗。医院吃,现在撤出来正没着落……

嘴里饭菜热乎,当时也就动了活思想:这女人利索,可以考虑结伴。可没多久她就提出要替我管工资卡。

大半辈子被老太婆管,老了好不容易自由,又来个管的。老太婆管工资卡替我生了女儿,你算哪根葱!再就没好脸色,何况她还打我白雪!

以后再狭路相逢,她老远就唤美美:少犯贱,不讲理的糟老头,早晚死在不讲理上!

我……我一个神外神刀在这女人嘴里居然变成糟老头!晦气自己碰到个泼妇,可总不能跟她去吵去骂,只好敲打白雪:再敢去爬美美,看我不骟了你!

当时白雪还呜呜的不乐意,这两年可能老了,不牵也不再去招惹美美。

美美还是趁主人不留意就跑来粘白雪,这回照例招来那女人一通恶声。

唉,跟这女人算是结下狗冤家了。我不觉扫兴,腿痛痛地一软,腰也往下塌。

今天出门就感觉不很舒服,可还是想去广场。医院我已不是声名远振的医生,再不去广场,岂不真成个混吃等死的糟老头?

我还在跟自己嘀嘀咕咕,白雪已用嘴拱开门。

一路往广场去,秋阳与秋叶一样,像知道没几天活了,将自己一把子一把子地泼洒。

老头坐在小马扎上打盹,红毛萨摩耶却稳在空中。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“刀法”玩出这绝技。

白雪照例呆望,时不时空吠两声。

天转凉了,再跳也热不起来。石椅上已没衣服可看。三人石椅显得空落。

吴心今天换了件红袄,大着声音喊“一二三二二三……”

我觉得她是想引我看她,便直眉楞眼看。她便胯送老高,喊声更大。

一阵风来,地上空中残叶乱旋。一股冷从脖根窜到尾巴根,我颤几颤,眼睛还在吴心身上。

她是领舞,大家都看她,也不多我一双眼睛。

随着舞曲,我默念:左一二三二二三,右一二三二二三……吴心跳的我都能背出路数,但队里增加的新人,还踏不上点子。

笨手笨脚的。我嘟囔出声。白雪抖弄抖弄耳朵,算是告诉我它在听我讲话,并没“见色忘主”。

舞曲一停,大家散开,吴心看也没往我这边看一眼,也走了。

这就……走了?我有些犯迷糊。感觉吴心该随我一路回家,开门、说笑、一起倒饬热乎饭。

可我呆坐在广场。白雪还在望它的美人。我顺着望去。望着望着,红毛萨摩耶变成穿红袄的吴心。

吴心高在天上,根本没把我放进眼里。什么眼神?放前些年,医院排队候我,我这神外专家也未必有时间搭理你!

去毬!我闷闷起身,踢踏着鞋底回家。冷锅冷灶,每个房子似风洞。

白雪去舔食碗。我为它倒份狗食,自己蜷去卧室。白雪却嗒嗒跟进门边,眼睛说,你也该吃饭了。我没精打采摆摆手:吃你的去,我不饿。

它站会儿,叼来球。橡胶球白蓝相间,丢出去、捡回来。对这款游戏,我们乐此不疲。

我丢出去,白雪捡回来,我又丢出去,白雪又跑去捡……今天球拿在手上,发呆。

白雪歪脑袋看我。不玩了,腻烦。球从我手中滚落。白雪叼起来,看看我,贴床卧下。

我怔怔的。怔怔似小棍,从心里粘乎的一潭里拔出丝丝缕缕——几个月了,吴心真对我无心?

还真找过狗友,狗友也还真热心。两只雪白的萨摩耶也亲在一起了,可就是不见母狗怀上狗崽。

以前我可以吹自己是医生、神外一把刀,现在没狗崽我真不知怎么跟吴心套近乎。眼睁睁看着她来来去去。

你这老家伙,医生不当了,怎么也男人不起来,直直告诉她呗!我怨恼自己。白雪虚下眼睛,好似帮不上我是它的错。

吴心说,老伴在时高兴在一起,老伴没了也要跟自己高兴在一起。我语录似的记着,可满屋清冷,咋乐呵得起来?

医院的事。原来大半天耗在手术台上,回来虽说也是冷清,但不留意也就瞌睡了。

嗯,当医生是好,天天有事做、有人捧。分明听到说话,低头去看,白雪将嘴拱在前爪里,正眯眼打盹。

不是它,就只能是老太婆。

我一直认为是老太婆话太多,折了自己的寿。真不知她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话,睁开眼睛在说,闭了眼睛还在说。

明天炖蹄花芸豆,要早早去买。梦话都在唠叨。不就是喜儿回来嘛,搞得她来看我们,你像供祖宗。

老太婆便唠叨我:我们就喜儿一个,她就是我的祖宗,我愿意天天供着。

唉,老太婆在时烦她叨,去了又想听她叨。一个人在家,间间房子空空,真需要些声响来塞。

喜儿倒是让我搬去她那儿。话说得好听,你自己一家还租房呢,我去住哪儿!

再租一间呗!我就不明白她怎么说得那么顺溜,好似租房子不要钱。我照例劝她还是存点钱,我再给兑点,一起把首付交了,拿间房。

喜儿一翘嘴就给否了:几百万,我老死也还不清。

可房租几十年也够买套房了。

可月供几十年,我也被收租婆逼死了。

我又劝又劝,快跟老太婆似的话多了,喜儿还是只租不买。气得我半年没去她家。

她倒是经常给我打电话。喜儿遗传她妈,话多,东一句西一句,长长的夜就对付过去了。

可这孩子简直没脑子,就不知买个房,让我也跟她沾点家里的热闹……就一点好,给我送来了白雪。

这是她妈走后,她为我办过的最实际的一件事。

刚来时白雪只枕头大小,咂巴奶嘴的声音填满整个屋子。

屋里一空我就给它喂东西。刚开始喂奶粉,后来是火腿肠。

喜儿说,爸你也总不能一直跟个狗过,还是找个老伴吧,替我照顾你。我嘴上说“老都老了还找什么找”,心里还是想近前有个活人。

还真想来了吴心。笑眉笑眼,怎么看都满意。但吴心不知是不是真“无心”,那天倒是过石椅前来,跟我拉呱了半晌,却一句不提搭伴的事。

唉,是不是她也真把我当成糟老头了?可怎么跟她“话说当年”,我这神外专家的八面威风……心里装满事,脑袋里却空。

早早又去广场,却除了放风筝的老头,不见吴心,也没舞蹈队。

到处是落叶,飞来舞去。我缩在石椅一角,寞寞琢磨,可能是天冷,舞蹈队搬去室内了。

蹭去对面的体育馆听,果然里面响得热闹。可我不跳舞,怎么好意思进去?只好返身坐回石椅。

不一会儿,屁股便冷透了。不远处一个环卫工在刷拉笤帚。刷拉-刷拉……突然就来气:树叶落了就那么招人嫌嘛,扫扫扫的!

白雪用嘴拱拱我,又扭脸去望它的美人。我拢拢衣服,也随它望那红毛萨摩耶。望着望着就犯迷糊:为什么男人总要找女人?

(完)

(正文图2:《迷离》拍摄于新疆喀纳斯卧龙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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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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